傅山取下他的细框眼镜，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，疲倦地揉了揉眼睛。

“就因为邵辰，”他咬牙切齿道，“还有你这么个蠢蛋。”

假面人刚想解释，那道看不见的巨力，再次将他提了起来，他无力地在半空中挣扎。

下一刻，假面人连惊呼都来不及，便被那股蛮力按进墙里。

咔嚓——

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。

傅山重新戴上眼镜，拿起手边精致的蛋糕，切下一块放进嘴里。

香甜的味道冲淡了些许苦闷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扯起一个笑容，仰头看着墙上奄奄一息的人。

“我改变主意了，要早点让陆淮远知道他背负的使命。”

一道柔光拂过假面人的全身，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，被破坏的墙体也逐渐恢复如初。

假面人很快找回意识，猛地喘上气，却被巨力又吸到餐桌前，半空中伸来的手牢牢钳住下巴，被迫对上一双微笑的眼睛。

“你不是问我，为什么关注没有异能的陆淮远？”傅山温言道，“他和曾经的你一样，都没有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。”

傅山笑得很和善，假面人却感到惊恐无比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
“我和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，他不可能是个普通人。而现在，我要让这一天提前，让他的异能觉醒。”

傅山切了一块蛋糕，放进假面人的手心，“你帮我，或者现在去死？”

“先生，先生……”假面人吓得冷汗淋漓，额头上顷刻间布满汗珠，“无论先生说什么，我都会去做，如果这是先生期望的话，我一定会实现。”

“好，”傅山满意地点头，指了指对面的空椅子，“我们坐下来吃蛋糕吧。”

巨力瞬间卸去，假面人跪坐在地，看着手心的蛋糕，半晌他顶着傅山如有实质的目光，哆哆嗦嗦地走了过去，坐在冰凉的椅子上。

室内的低温让他寒毛倒立。

假面人不敢多说，拿起叉子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蛋糕，甜腻的奶油充满了整个口腔。

傅山在他手边放了一瓶雪碧，眉眼弯弯，“吃慢点，别呛到了。”

透明玻璃倒影出两人的身影，逐渐被深邃的夜幕覆盖。

夜空之下，万家灯火，璀璨难眠。

……

帝国3120年9月7日，倒计时第六天。

景洲区区立医院。

午后阳光斜照进林立的院区大楼，洒在绿树林荫的小道上，道路两旁病人步履匆匆。

医院侧门旁，一条主干道正对着高架，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，没人注意马路旁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。

邵辰坐在驾驶座前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侧门，反手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。

昨晚他回了一趟陆家别墅，把案件卷宗带在身上，方便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出来确认。

距离倒计时只剩下六天，邵辰一刻都不敢懈怠，他隐隐感觉这个日期也不准确。

万一某天突然改变了呢。

根据之前变化的经验，每次案发时间的提前，都与陆淮远有关。

第一次是因为年轻保安提供的证据，帮陆淮远证明清白。

第二次是因为陆淮远放出去的假消息——植物人即将苏醒——迫使凶手必须有所动作，不然将面临植物人苏醒后，被指证的风险。

那么，会有第三次吗？第三次是什么？

邵辰拿出一瓶水，喝了一口，抬眼看见医院侧门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是目标人物。

薛子意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，穿着一身朴素的短袖，走到公交站前。

随着他的出现，电话铃声响了起来。

“他出来了。”

邵辰捏着手机，紧盯着公交站，“看到了，他在等公交。”

“我马上过来。”陆淮远挂了电话。

邵辰把车开到医院侧门旁，没过几秒，陆淮远坐了进来，带进一阵热浪，“久等了。”

眼瞅着薛子意上了一辆公交，黑色轿车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，汇入来往的车流中。

公交车缓慢地行驶在马路上，停了十几个站点，都不见薛子意下车。

邵辰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，直到看到公交车拐进市中心的别墅群，才终于停了下来。

薛子意走下车，顺着马路往回走。

邵辰不禁皱起眉头。

这条路他认识，并且每天都会经过。

横贯市中心的富人区，全帝国最有名的港水路。

港水路的尽头就是陆家别墅。

“他来这里做什么？”邵辰转过方向盘，跟了上去，看到他在一栋别致的小洋楼前站定。

小洋楼有三层高，欧式装修，掩映在高大的绿树丛间，花园里种了许多鲜花，迎着秋日傲然绽放，门口挂着一盏精致的小吊灯。

陆淮远抬眼看向二楼的窗户，目光沉了下去。

“这是林飞扬的家。”

邵辰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