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辰有些不解,“林飞扬证明助理案是自杀,他虽然没看到助理坠楼,但是现场,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。既然是自杀,就不会有人来杀人灭口,你没有必要去医院守着他。”
陆淮远说,“我知道。”
医护人员又催了他一声,邵辰匆匆道,“那我去了。”
陆淮远:“嗯。”
他目送着邵辰走进救护车,转身与众人擦身而过,融入了来往的人流。
邵辰听从医护人员的指示,脱掉上衣,露出狰狞的伤口,任由他们倒上消毒水。
伤口刺痛的一瞬间,他忽然感觉到些许迷茫。
按照林飞扬的证词,助理一案结果为自杀,那六天之后,陆淮远究竟是死于什么呢?又是谁杀了他?
案件似乎又绕回了原点,纷杂的线索中依旧整理不出头绪。
会瞬移的假面人?掉落的日记本?嫉妒?
难道还有什么是他漏掉的?
邵辰仰头看了一眼帝国未来大厦上巨大的时钟,恢复电力之后,秒针不断转动,仿佛在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。
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。
那个会瞬移的假面人究竟为什么要把薛子意放在这个时钟上?
为了向世界宣告他要杀人了?
不不不,这太可笑了,假面人既然能潜伏在陆家家宅对面,收集陆淮远的信息,说明他是谨慎的人,不可能做出莽撞的举动。
那是为了什么?
医护人员为邵辰包扎好伤口后,让他趟在急救床上休息,邵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,重新回到黑车前,从车窗里捞出他的背包。
周硕正蹲在地上,看着他的宝贝车子,抱头痛哭,“我的老婆,我抢救你需要多少钞票,我要联系保险公司!”
邵辰没有理会他,拿起平板电脑,迅速打开案件卷宗。
助理一案文档显示有更新,他点了进去,看到黑体写着:据法医诊断,被害人颈动脉处有淤血,判断其为在坠楼前,已被人掐至晕厥,再推下楼,重力直击身体,骨折处呈现不规则分布。
因此,助理一案判定为他杀。
邵辰瞪大了眼睛,心脏猛烈地跳动。
他忽然明白了傅山为什么会找上林飞扬,不是让他去杀人,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幌子——一个可以欺骗所有人的幌子。
真正的助理一案有凶手。
他借着自己瞬移的特点,利用林飞扬的视野盲区,掐晕了助理,再将他推下楼,造成了林飞扬误以为凶手是自己的假象。
邵辰再次看向头顶的时钟,夕阳下火红的落日与天边交合,余晖洒在未来大厦的玻璃墙上,在时钟表盘前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,难道假面人把薛子意放在时钟上,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,从而忽略掉其他的目的。
是什么呢?
一瞬间,脑海里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,答应呼之欲出。
邵辰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起来,他退出文档,点开了陆家惨案的卷宗。
果不其然,文档全部改变了,开头一段赫然写道:陆淮远死于帝国3120年9月7日下午6点21分36秒,死因为颈部窒息,地点为景洲区区立医院病房。
而今天就是3120年9月7日!
第三次的改变直接提前整整六天!
几点了?邵辰慌乱地挪动目光。
平板电脑的右上角显示当前时间为下午5点37分。
还有44分钟!
这儿离景洲区区立医院至少需要40多分钟的路程。
来不及了!
他拿起背包,拼了命似的跑到距离最近的警车旁,一屁股坐到空无一人的驾驶座上。
挡风玻璃映出周硕震惊的脸,他大喊了一声,“你干嘛!那可是警车啊!”
邵辰顾不上那么多,一脚油门踩底,警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上马路。
刘琨坤正在和人说话,听到声音回头愣住了,从业十几年,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当着他的面劫警车。
一股飓风在刘琨坤手中凝聚,朝着警车直直地撞了过去。
邵辰将方向盘向右转到底,车尾一摆,180度转弯后,挣脱了异能的攻击,迎着落日夕阳,驶上川流不息的街道。
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傍晚,行车听到后自觉地避让,原本拥挤的马路竟然疏通出了一条路。
邵辰接上车载蓝牙,拨通了陆淮远的电话,嘟声响过,无人接听。
他挂了电话,又拨了过去,依旧无人接听。
“求求你,”邵辰喃喃道,锲而不舍地打了过去,陆淮远终于接上电话。
“喂,邵辰,”他的声音清晰可闻,平静得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打过来似的。
“不要去,”邵辰的声音微微颤抖,“你一个人去,会死的。”
陆淮远语气柔和,“那天晚上,我来到学校找助理,看到他坠楼后,窗边站了一个人,当时我就知道助理案一定是他杀。”
这是陆淮远第一次主动提到那天晚上。
邵辰咬牙道,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还要去?”
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,”他语气里充满歉意,“这件事因我而起,连累了无辜的人,我自己做个决断就够了。”
邵辰说,“不要把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扛,等我来,我们一起,好吗?”
陆淮远没有回答,沉默了许久,久到邵辰以为他同意了,却听他缓缓说,“谢谢你,邵辰。”
说完挂断了电话。
随着“嘟”的声音响起,空白占据了邵辰的大脑,他不敢停下来,猛地踩下油门,警车沿着柏油马路疾驰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