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正绚不经意回头看了眼后面,那名被踹翻的小伙子,俨然不就是昨天撞到她的小船工——东子吗?
这不是巧了......
阮正绚心里默默道。
“颜儿,你有没有听我说话?”
阮正绚回神,“啊?公子在说什么?”
“本公子说,本公子刚刚替你出气了!”胡睿杰洋洋得意说道,“其实本公子早就发现这臭小子就是昨天撞你的人,所以就又狠狠踹了他一脚,怎么样?本公子替你报仇了,解气不?!”
看着面前男子志得意满的小人面孔,阮正绚轻轻笑了。
她脑海中瞬间想到在西槐村时,她的弟弟阮正锐也曾被这个乡村土霸王狠狠踹过。
那是什么原因呢?
哦,仅仅是学堂上夫子表扬弟弟,没表扬他,他便怀恨在心,借着弟弟不小心撞翻他的书的缘故狠狠踹了弟弟一脚。
那时,胡睿杰不过一半大的少年,也说着刚刚踹东子时的话,“找死不成?我的书你也敢弄脏?!”
呵呵。
昏暗的楼梯上,无人发现阮正绚清丽的脸上,没有一丝表情,
那双冰冷幽黑的眼眸,空洞的似乎不属于人类,没有一丝温度,更没有一丝色彩,荒芜而死寂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......解气。”阮正绚的声音,仿佛来自天上,虚无缥缈。
紧接着,阮正绚不经意伸出右脚,身旁男子便像失去平衡一般,直愣愣朝楼梯下摔去,不消片刻,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重重砸在楼下。
“谁?是谁绊的本公子?”
胡睿杰狼狈起身,毫无形象地厉声质问。
人们面面相觑,无人说话。
阮正绚默默收回裙摆下的脚,静立片刻,随后才像刚反应过来一般,迅速走下楼梯,朝胡睿杰而去,空气中,唯余她轻若浮云的声音。
“这才叫解气......”
但似乎谁也没有听到,唯有女子关心则乱的声音,“公子,你没事吧,来,我看看,可伤着哪了?”
胡睿杰却顾不上阮正绚,通红的眼睛来来回回扫视刚刚楼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,终是锁定一个,气势汹汹冲了上去。
一个柔弱小书生被胡睿杰勒住衣领,“说!刚刚是不是你绊的老子?”
小书生满脸涨红,“小,小生没有。”
刚刚胡睿杰与他之间分明还隔了一个人,怎么可能是他?
小书生不由看向楼梯上正在抱臂看着他的一个男人,那男人,人高马大,一身镖师打扮,面相极凶,看着就极不好惹。
揪着他衣领的这位兄台,分明,分明就是......
欺软怕硬!
与此同时,阮正绚脑海中也闪过这四个字。
一抹恨意自她眸中流转,却在下一瞬悉数散去,她身上一瞬间席卷起来的阴冷无人注意,唯有楼上另一端角落里一个红衣少年敏锐察觉,可当他顺着直觉再看过去时,却什么都没发现。
楼下站着的那名美貌女子依旧柔柔弱弱,楚楚动人,一副极忧心主人的样子。
或许是他看错了吧。
红衣少年摇头,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楼下闹剧。
这场闹剧,可比说书人的故事有趣的多。
只是不知,那女子的主人家该如何收尾,那女子又会如何做。
但令谢印星感觉寡淡的是,在主人家的滑稽面前,阮正绚似乎真的只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婢女,毫无主见,只知一味的担心主子。
这场丑剧,最终无聊落幕。
那小书生在胡睿杰的蛮横霸道下,硬生生赔礼又道歉,一身污浊,便是跳进大江,也洗不清了,真是倒霉极了。
但明眼人谁不是门清?
这已是后话。
翌日清晨,谢印星与阮正绚于过道相遇。
阮正绚正欲侧身而过时,少年拦住了她,一双犀利漂亮的眼睛直奔阮正绚怀中,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。
“这么热的天儿,你总抱一个汤婆子做什么?伤口忌热你不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