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带一丝留恋。
没有任何怜悯。
心中只余快意。
只是跨出舱房时,她的身形明显一滞,右手不自觉扶上被牵扯住的臀部。
刚刚那一下,摔得是真疼!
阮正绚眼中不自觉闪过自己挣脱少年怀抱时少年不可置信的眉眼,她轻轻一笑,摸了摸头顶的小白花,提步朝过道深处走去。
是夜。
雨小了很多。
人们安睡梦乡。
黑漆漆的过道中,一个白衣女子提灯独行。
江风窜过,卷起女子裙摆,只有丁点亮的油灯几乎快要被吹灭。
很快,女子便来到下层一个被锁着的舱房面前。
隔着舱门,女子轻轻交唤:“公子,你睡了吗?公子!”
“是颜儿!”胡睿杰一个鲤鱼打滚,翻身而起,他凑近舱门,“是颜儿吗?”
“是我。”阮正绚柔声道,“公子,我来看你,还给你带了些糖果,你要吃吗?”
胡睿杰感动得都要哭了,他连连点头,“好,还是心儿最好。”
阮正绚勾唇一笑,明明眼底极度冰冷,声音却柔软的不像话,她低低道:“公子被带走时不怪我没跟上来就行,来,公子,我喂你。”
她说着,剥开包裹糖果的油纸,缓缓将夹着糖果的玉指探入门洞。
黑暗中,女子的手似乎带着莹莹白光,凭白香甜了脏污湿臭的底舱。
胡睿杰心猿意马,将头低了下去,长舌一卷,就将阮正绚手中的糖果卷去,湿滑的长舌甚至还色.情地划过女子细嫩的指尖。
阮正绚似是被吓了一跳。
“公子,你做什么呢?”
胡睿杰咂咂舌,拼命吸吮着口中的暗香,一颗糖果,很快便被他吞吃入腹。
他没有回阮正绚,而是意犹未尽问:“颜儿,还有吗?”
门外阮正绚嫌恶地在门上擦着自己被胡睿杰弄脏的手指,声音更柔弱了,“没有了公子,我只有这一颗,想着晚上你会饿,便拿来给你充充饥。”
“哦,行吧。”胡睿杰不甘看着门洞,失望坐下,他想起不久前胡茂山跟他说的话,“颜儿,你是不是与那个小子很熟?”
那小子,自然指的是红衣少年谢印星。
“不熟啊,公子问这做什么?”阮正绚警惕抬起眼眼帘,难道胡睿杰今天看到谢印星抱她了吗?还是他怀疑什么?
“就是我爹,他说想让你在那小子面前为我求情,他说一句话,应该比得上我们所有人说一百句话。”
“哦?村长今天说这了。”阮正绚眯起眼睛。
“嗯,今天太晚,我爹也没说多少,他就说他明天会去找你,让你去找那个姓谢的......”
至于柳翠娘胡睿兰因阮正绚没有跟上来骂阮正绚的话,胡睿杰半点没提,他也半分不关心今日船身震颤阮正绚有没有摔疼,只一昧关心自己,“颜儿,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帮我说话啊,等你家公子出去,一定好好待你,让你......”
底舱内胡睿杰喋喋不休给阮正绚画着大饼,阮正绚再没有兴趣听他说话,糖果胡睿杰已吃下,她该离开了。
阮正绚找了个理由,翩然离去。
挥一挥衣袖,没有一丝留恋。
胡睿杰依旧在那儿叫着,“颜儿,你家公子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啊!”
靠她?
阮正绚意味不明勾起唇角,好,那就靠她,坐实胡睿杰罪名!
就让胡睿杰永远背负罪名永不翻身翻身可好?
雨哗啦哗啦下了一夜,次日依旧未停。
一大早,在呼啸的江风下,船身又是猛的一个震颤,将人们震醒。
紧接着,是梅友荣高昂的怒骂声。
“船又撞到礁石了,青天白日的,你们眼瞎吗?号子,你怎么掌舵的?”
紧接着,甲板上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。
阮正绚打开窗户,遥看远方,天,依旧灰蒙蒙的,江风急骤,掀起江浪,露出底下的暗礁,两岸群山张牙舞爪,陡峭凌立,将本就不亮的天色掩去大半。
望川峡谷,果然名不虚传。
越走到后面,越凶险。
更不用提眼下如此恶劣的环境!
想必梅友荣也很纳闷吧,行船会遇到此等天气。
但人生无常,世事本就难料,当遇上这些事时,也只能是高昂着头,咬牙面对,还给这糟心的命运一巴掌。
吃过早饭,胡家人兴冲冲找来阮正绚舱房,却发现人早已不在。
“这小贱蹄子,一大早上去哪浪去了?耽误了我儿子的事她担待的起吗?”
柳翠娘叉腰骂骂咧咧,他们俨然不知道,阮正绚为了避开他们,已经提前一步出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