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......”阮正绚拿酒杯的手迟疑了一瞬,一双美目斜睨向阮芷柔姐妹俩,很理直气壮说道,“我本来就是来自乡下的啊,我又不喜欢喝酒。”
面对一如既往嚣张傲慢的堂妹,阮芷柔忽然有些头疼了。
她忍着耐心再度劝酒,摆出自己作为阮家孙女辈中最大姐姐的“识大体”模样,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最后终于说服阮正绚去喝那杯酒。
寿宴的气氛越来越火热,阳光炽烈,棚下,人们观看着表演,相继享用着精美菜肴和冰饮茶品。
阮正绚突然有些烦,她端起桌上酒杯。
酒杯是玉质的,里面的酒液色泽清透,泛着淡淡的果香,若是不加药的话,倒不失为一杯香醇美味的冷饮。
只可惜......加了药。
阮正绚眸色加深,长睫轻颤,在饮酒前不着痕迹看了眼高台主位。
夏日午后炎热,钱老封君、连带着好多达官显贵都已经挪步凉爽的室内了,室外的,空余那些家世背景不显的,以及......一国高高在上的太子,和总想黏在他身边的钱家大小姐钱希琳。
他们俩竟然还在那儿坚.挺着。
也是可以。
阮正绚内心嘲讽一笑,仰起脖颈,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。随后,轰的一声,玉盏被搁置桌前。
她倒不怕将钱家这名贵的器皿打破。
真要打破了,要赔的。
阮芷倩神思发散想着。
阮芷柔就管不了那么多了,她笑眯眯说:“那六妹妹,我们这算和好如初了?”
阮正绚鼻中“哼”了一声,矜持地点了点头。
模样颇为趾高气昂,但罕见的,阮芷倩这次没有不满。
就这样,阮芷柔阮芷倩两姐妹找了个借口,愉悦地同阮正绚告别,相携走出庭院。
.......
不知何时,阮正绚身体蒸腾起一股燥热。
这股燥热,不同于夏季午后热浪带来的炙热,而是由里到外的燥动、闷热,阮正绚迫切地饮了一杯又一杯冰饮,都无法将她体内的烈火扑灭。
烈火反而越烧越旺。
阮正绚不安地看向高台,高台却空无一人。
她想要找的人也不在四周。
阮正绚不由自主站了起来,她想,或许是她身体哪里出了问题,她该借故回家了。
刚走出庭院,眼前便模糊成一片。
隐约中,软倒在树下的阮正绚被人搀扶起来,那是一位钱府的婢女,她贴心地问阮正绚是不是喝多了,要不要去后面钱府为客人准备的厢房歇息。
阮正绚也没有听清楚婢女说什么,只是无力点了点头,双眸水泽盈动,细颈柔弱无骨,整个一副美人醉酒、玉软花娇的情态。
阮正绚很快就被婢女搀扶进厢房。
比起灼热的外面,厢房凉爽的环境让阮正绚舒服地喟叹一口气,阮正绚全身心躺倒在质地柔软的梨花床上。
远处博山炉无声燃起香烟,伴随着一声厢房门关闭的声音,阮正绚突然睁眼,一个鲤鱼打挺从床铺上坐了起来。
待她看向身侧,果不其然,身侧赫然躺着的,不就是刚刚她与之谈过话的高鹄?
只不过,高鹄是一脸迷醉,面色酡红,正在不慎清醒地撕扯自己的衣服,渐渐的,手甚至还不规矩地朝阮正绚伸去。
阮正绚一脸嫌弃避开了他,穿鞋下床,走至窗前轻轻打开窗锁。
“菱枝,进来吧。”
伴随着阮正绚一声轻喊,菱枝如一只灵活的猴儿,背着人窜进屋内,动作十分利索地将人扔在地上。
毫不怜香惜玉。
阮正绚忍不住称赞道:“可以呀,菱枝,办事够麻利的!”
菱枝骄傲扬起下巴,“那是,小姐交代的事,我自当尽心尽力。”
若是有尾巴,她的尾巴定是一摇一摇的在显摆。
阮正绚轻轻一笑,顾不上和菱枝多寒暄,共同和菱枝将地上的人抬至床上,期间,菱枝还和阮正绚吐槽:“没想到小姐,你家三姐看着挺轻,实则就跟个秤砣似的,重死了!刚刚可是累坏我的小腰了!”
阮正绚对着菱枝宠溺一笑,“你腰疼的话等我回去给你揉揉。”
毕竟,今日这事能成,多亏菱枝出人又出力。
菱枝兴奋点头,“好啊,能享受到小姐的服侍,菱枝的荣幸。”
两人就这样说着话,将阮芷柔搬到了床上,还贴心地为她松开衣襟,除去鞋袜……
待一切准备妥当,阮正绚和菱枝从窗户遁走,遁走前,阮正绚看了眼外侧上锁的房门,嘴角露出一抹期待至极的微笑。
她真的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阮芷柔清醒后的嘴脸了。
那一定很好看。
不过在此之前,就请她好好享受吧。
时间来到下午未时,那是人们刚刚吃完午饭休憩的时间,钱府热闹刚刚告一段落,但一处遥远的最僻静的厢房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尖叫。
与之而来的,是厢房房门打开众人挤入的乌泱泱身影。
谢印星一马当先,走在最前面。
他看着帷帐紧闭的梨花木床,双手紧握成拳,黑沉的双目尽显雷霆风暴。
室内靡.艳之香蔓延,男女交.合过的情.欲重重冲击着他的心脏,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眼睛。
那是一件男子粗犷肮脏的汗巾,正搭在女子干净秀雅的绿色袖衫之上。
如果谢印星没有记错,今日阮正绚穿的,便是绿袖粉裙。
一时间,谢印星突然不敢直面床帐背后缩起的人影,在人群议论纷纷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中,谢印星骤然一声厉喝,不容分说将人们请了出去。
人们畏惧谢印星的太子权威,但钱希琳却不怕。
她依旧壮着胆子向谢印星提议,要将帷帐后的狗男女拖出,以正淫.乱之风,不然就是对钱老封君寿宴的不尊重。
谢印星缓缓抬头,漂亮的眸子沉浮明灭,里面杀伐之意尽显,仅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肉跳。
“你说什么?”他说。
这是钱希林第一次看到谢印星发怒。
虽然他面色是一如往日的冰寒,眉宇桀骜,可那气势威压,却像不透气的幕布般沉重压迫着钱希林。
钱希林瞬间呐呐闭嘴,再不敢多说什么,但她听到了谢印星在经过她时淡淡留下的一句话。
“别让孤发现是你在搞鬼!”
钱希琳睫毛轻颤,尽管脸上依旧天真烂漫,后背却冷汗直流。
就在谢印星做足心理准备,要一把掀开床侧帷帐时,窗外倏地响起女子熟悉的声音。
“里面怎么了这是?”
谢印星遽然回头,冷若寒霜的俊美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