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，我决定成为一个真正的小丑，牺牲自己，娱乐大家！”

戴小丑面具的人站起身，拿着拍摄工具，慢慢走到身后，屏幕里出现一个缩在角落里，瑟瑟发抖的女人。

哀嚎声顺着唇齿漏出来，“呜呜呜……”

随着男人手中的摄像头，观众看到女人被一根粗麻绳绑在桌子旁，脏兮兮的抹布堵住嘴巴。

如此渗人的一幕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，人群纷纷停下脚步，不约而同地看向LED屏。

小丑用胶带包住摄影机，缠在女人身上，随后从桌上抽出一把菜刀。

“不，不要……”女人眼里含着泪，绝望地向后爬去，又被按住脚踝，捞了回来。

“人们都说新媒体嘛，无非是内容越吸引眼球，看得人越多，所以我呢，打算给大家表演一个绝活，”小丑说到这里停下来，满怀恶意道：

“第一人称死亡直播。”

说罢，他扬起手中的菜刀，狠狠向地上的人劈了过去，屏幕下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。

有人打开直播网站，号称是小丑的直播间人数正在不断攀升，从刚开始的十人围观，逐渐变成一千人、一万人、十万人……

弹幕刷满整个屏幕：“是不是在做戏？”、“兄弟，来真的啊？”、“治安局的人呢？”、“牛逼啊。”、“我靠，平台不出来管管吗？”……

直播网站的总部，此刻炸开了锅，主管惊魂失魄地跑进大厅，对着运营部负责人喊道，“快！快把直播关上！”

运营部负责人擦着汗，守在电脑旁，下属们焦头烂额，把后台数据调取出来，却发现管理员身份全被黑客黑掉了。

程序不断自我复制、更改、运行，系统警报提示不可干预。

十几台座机铃声同时响彻整个大厅，客户投诉纷至沓来。

“到底能不能行？快给个准信？再这样下去，我们都要被开除了！”主管火急火燎地冲到电脑前，下一刻治安局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。

他接通电话，陆国安的声音严肃至极，“立刻把直播切断！”

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，“陆局，你听我说，后台系统被黑了，正在紧急修复，再给我们一点时间……”

“三分钟，”陆国安说，“没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
十字路口的LED屏上，小丑砍断了束缚女人的麻绳，对地上挣扎的人说道，“躲迷藏你会吧？我给你十秒钟逃跑的时间，抓到就要被吃掉哦。”

女人害怕地护着头，极力尖叫出声，“救命——救救我——”

小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，伸出一根手指，“十、九、八……”

女人浑身无力，手脚发软，勉强爬起来，却再次摔倒。

小丑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，观察着女人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，似乎看到什么格外有趣的事，“错过这个村，可就没这个庙，七、六、五……”

女人咬紧牙关，赤脚向另一边跑去，镜头追随着她的身影，慢慢往上抬起，观众这才发现，他们所在的地点是一个废弃的酒店大堂，铺着华丽的红色地毯，复古装饰别具年代感。

大厅里昏暗潮湿，用于迎客的豪华水晶吊灯被人敲下来，透明的玻璃渣碎了满地，女人的双脚踩在上面，被划出一道道伤痕。

她顾不上疼痛，任由玻璃扎满脚底，求生的意志支配着她，向地下停车场跑去。

那里有唯一一条逃生通路，他们就是从那儿进来的。

然而当她来到负一楼时，眼前却有半米高的污水。

酒店地势低洼，暴雨过后，雨水倒灌，从下水管道流出，淹没整个地下停车场。

小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“我要来捉你了哟。”

女人捂住嘴，躲在负一楼的阴影处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，头顶之上，小丑顺着栏杆往下望去，嘴里反复哼唱着，“你、在、这、里、吗？”

他俯身向下看去，拿刀的手在空中晃悠，正对着女人的正脸，金属刀面反射着冷冷的光。

他看到我了吗？

女人绝望地闭上眼睛，只要再往下一个台阶，她就必死无疑。

所幸意料中的恐惧没有到来，小丑收回悬在半空中的刀刃，脚步声很快渐行渐远。

女人松开手，努力低压声音，一脚踩进污水里，脚底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，她摸着发霉的墙壁，向漆黑一片的前方走去。

远处隐约有一道光芒，阳光透过生锈的铁门照在浑浊的水面上，墙壁两侧长着许久未打理的野草。

是出口！

她的眼睛亮起来，下意识向着那个方向跑去。

双脚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。

只要走出这个门，就可以恢复自由。

她要活下去！要从这个恐怖的地狱中逃出来！

女人加快脚步，出口近在眼前。

她伸出手，刚好能够到阳光的一角，太阳温暖地洒在她的指尖。

但直播前的观众却忍不住遮住眼睛。

LED屏幕里，小丑站在她身后，拉长声调，“找——到——你——了——”

镜头有一瞬间的卡顿，他扬起手中的菜刀，下一幕，绑在女人身上的摄像头掉进水里，镜头变得模糊不清。

直播间哗然，社交媒体轰动，观众人数飙升到几亿。

弹幕刷屏道：“搞这种直播，太过分了！”

“就没有人能救一下她吗？她好可怜。”

“杀人犯都去死！！！”

小丑从水中捞出摄像头，用衣服擦干净污浊的屏幕，对着小丑的面具比了一个V字。

“那么大家，”小丑语气轻松，朝镜头挥了挥手，“下一次直播的时间在两周后，各位敬请期待！拜拜！”

直播到此处戛然而止。

人群面面相觑，在彼此眼里看到恐慌，人群静默一秒，随后有人大声喊出来，“杀人了！”

人们掏出手机，把这个视频转发给亲戚朋友，社交媒体上瞬间多出几亿的浏览量。

“爸妈，这段时间不太平，尽量减少出行！”

“社会乱成这样！我们还怎么生活，治安局的人都去哪了？”

“害怕下一个是我，怎么办？”

“我再也不敢出门了！”

压抑与恐惧在人群间不断发酵，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石子，从纷繁复杂的网络中蔓延开来，笼罩在高楼密集的城市上空，缠绕在千千万万普通大众的心头。

异能治安局连夜开会商量对策，大街小巷出现许多不分昼夜巡逻检查的治安官们。

在这样的混乱之中，景洲区区立医院ICU病房。

病床上的男人戴着氧气罩，胸膛平稳地上下起伏，护士记录完他的各项指标之后，忽然看见男人的手轻微抬起。

她惊讶地转过身，原本迷昏的病人早已睁开双眼，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向她。

“他醒了！02号床的病人醒了！”护士推门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