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,娘,我与颜儿出去看看,中午吃饭不用等我们了,走了!!!”
“小兔崽子,又跑!”
胡茂山气得吹胡子瞪眼,却又拿这唯一的儿子没有办法。
“哥,别走啊!”胡睿兰也叫着,她还没向阮正绚问出那位红衣公子的事情呢!
木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踩踏声,昏暗窄长的视野随着一路上行,渐渐被放大,明亮的天光映入眼帘,宽广平坦的望台上,船客寥寥无几,独有几个对着朝阳吟诗作对的学子。
清冷的江风下,滔滔江水绵延不绝,横亘在两岸高耸起伏的群山间。
晃动的船体上,胡睿杰带着阮正绚倚靠在三楼望台的栏杆处,对着四周的美景长舒了一口气,“总算摆脱他们了!颜儿,这次得亏公子我回去的及时......”
胡睿杰后面说了什么,阮正绚全然不在意,她的视线越过两岸的崇山峻岭,定在船下行驶的大江上。
尖首尖尾的福船下,江水湍急,水深波大,比起之前平整碧绿的江面,这里的江面似乎更为复杂,明明是顺流而下,福船的速度却放慢了许多,也许这和水下有暗礁也有关系。
再结合两岸险峻的峡谷,不难让人猜到,他们是到了云晟王朝最高耸险恶的望川峡谷。
在这一地带,哪怕是最有经验的船手,都得小心翼翼,避免碰礁,以防船毁人亡。
不过这一段路,虽崎岖艰难,但对她阮正绚来说,却是绝佳地带。
复仇该正式开始了......
“颜儿,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?”
一只手在阮正绚面前晃悠。
阮正绚回神,一张放大的恶心面孔出现在她眼前。
“颜儿可还是在怪我昨晚醉酒冒犯你的事?那我在此向颜儿道歉,我不该喝酒,是我被颜儿的美色冲昏头脑,是我的错。”
阮正绚冷眼看着胡睿杰在她面前拱手又作揖的讨好模样,心底发笑,神色却在胡睿杰起身看向她转变,变得柔弱无害,似嗔似羞地捂住脸。
“公子勿要说了。”
心上人以帕捂脸的动作半遮不遮,姣好的容颜半露不露,在金黄的晨光下摄人心魄,胡睿杰下意识咽了口口水,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阮正绚,哪怕是远处与他相熟的船客叫他,他都敷衍应过。
直到一个小船工端着茶点来到他面前,道了声“公子小姐,可需要茶点?”的话语,胡睿杰才恍若惊醒,转过身子。
但是一转过身子,小船工却像是看见鬼一样,低头就跑,似乎他胡睿杰是什么豺狼虎豹似的,让他在美人面前凭白没脸。
胡睿杰当即厉喝:“你跑什么?”
小船工依旧低着头,不闻不问往前跑去,胡睿杰脸上更觉得挂不住了,快走几步,拦下小船工。
“原来是你小子!”
这不就是昨天不长眼的那小子吗?
见了他就跑?
当他是什么?
胡睿杰想要发作,可旁边美人盈盈的目光却让他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,他手上有力,一把将小船工东子转了个方向,指着东子手中托盘中的茶点问阮正绚:“颜儿可有想吃的?”
阮正绚摇头,刚要说什么,下一秒,却被一个喷嚏打断。
“颜儿这是受凉了?”
胡睿杰连忙走了过来,下意识探向阮正绚身前的小手,在被阮正绚羞涩避开后,胡睿杰找补性地左右四望,把不远处还没偷溜几步的小船工凶了回来。
“你!回来!我们要买点心!你耳聋了吗?回来!!!”
东子无奈,只好瑟瑟缩缩返了回来。
本以为可以顺顺利利售卖茶点,可胡睿杰却捏起一个糕点,狐疑的目光在小船工身上转了一圈,问道:“这么便宜,你不会下毒了吧?”
东子噎喏了两下嘴唇,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嘴笨说不出来,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。
这是他们船主下令,要求厨舱对船上船客的优惠,怎么能......这么能说是下毒呢?
“公子,若不信,我吃,你就知道了.......”
“行啊,你吃一块试试,不过这块本公子可不付钱啊。”
“好,好吧。”
为了取信胡睿杰,东子不得不当着胡睿杰的面拆开油纸将糕点吃下一块,吃完,还在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。
胡睿杰嫌弃的“咦”了一声,嫌恶地要轰走东子。
“公子,这包糕点你不买了吗?”东子翕动嘴唇,憨憨问道。
“买什么买?这么脏的糕点你也好意思卖?滚滚滚——”
胡睿杰二话不说把东子赶走了。
望着小船工离去的背影,阮正绚突然又打了个喷嚏,有些冷地抱住双肩。
“颜儿,可是冷了?你等着,我去给你拿衣服。”
阮正绚拉住胡睿杰袖子,楚楚可怜道:“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公子?说不定又会被村长和夫人骂,公子,不用麻烦了,奴家没关系的......”
“诶!”胡睿杰趁势握住阮正绚的小手,这只小手,寒凉又泛着幽香,直沁人心,他不由拍着胸脯,信誓旦旦地说,“颜儿是我的心头肉,不能冷着颜儿,等我哦,我去去就会,一会咱们赏山赏水赏颜儿!”
“公子——”
阮正绚羞恼跺脚,小女儿的娇态乍现。
胡睿杰哈哈笑着,转身朝望台出口走去,而在此时,刚刚那名叫东子的小船工,似乎也朝望台出口走去。
二人一前一后,先后离去。
这不是巧了么?
阮正绚如水的眼眸微微闪动,扶风若柳的身躯下,一颗冰冷寒凉的心正在一张一驰的跳动。
冷静而又克制。
残忍而又无情。
也许她的机会来了......
真是天助她也。
维持着这样的想法,阮正绚心情舒畅,直到一名红衣少年踏上台阶,出现在三楼望台口处……
阮正绚的目光才转向复杂,心头难得无语。
怎么哪儿都有这位少年?
这也巧了不是?